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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 懺悔無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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陛下伸的是左手, 因?為他右手明日還要批閱奏疏,且右臂尚殘餘骨折之傷,不甚方?便。

因?說只要打疼了他,她就能獲自由, 潤潤第一下打得甚狠。

隨即姑娘撂下戒尺, 顧慮著問, “臣妾可把陛下打疼了麽?”

陛下道, “未曾。”

潤潤,“血肉之軀, 陛下為何不疼?”若是她, 早疼得肝顫了。

陛下道,“習武之人本是如此。”

潤潤道, “那陛下放過臣妾了嗎?”

陛下, “自然也不能的。”

潤潤貝齒緊咬,猜想陛下應是練了鐵砂掌一類的功夫, 尋常力道傷不了他的。

也罷,她重重地打他, 啪啪啪啪,每一下皆又實又重, 眼見?他骨肉均勻的手心泛起濃濃的紅,總共打了二十多下。

“陛下這?回可疼了吧?”

“也未曾。”

潤潤煩躁幾分。

陛下依舊是那副氣度沖夷的模樣?。

佳年曾告誡她“皇帝把你?當玩意兒,從沒在乎過你?。”

沈痛的回憶再度浮上心頭, 潤潤的腦袋如欲劈裂開?來, 念起初入宮時,

他和他的貴妃在一起歡笑恩愛, 她就要跪地接櫻桃核之辱嗎?他哄他妹妹,她就要被栗子砸頭, 砸得青腫流血嗎?

他身為貴族喜歡聽曲,就可以生生拆散她的姻婚,她沒日沒夜、唱得嗓子都快冒煙了,還要強顏歡笑地侍寢嗎?

某些事當時覺得尋常,卻越想越氣。

……他甚至把佳年閹了。

她好氣他。

舊事似永遠羈絆的恨意,縈繞在潤潤的內心之間。她又怕他,又恨他,這?份恨意無法磨滅。

潤潤眼眶濕了,公報私仇又重擊數下,或多或少?摻雜些個人恩怨,啪啪似剁菜,比方?才?一下一緩的速度快許多。

而且她抒發?恨意,內心被怨念驅使著,專挑同一個部分持續打——或許均勻地打傷害力還沒那麽大,將近一百多下板子,暴雨灑窗般擊落,攻擊在相同部位,使陛下的血肉之軀泛出血絲,逐漸洇紅,到?最後皮肉微微滲出血。

陛下左手卻依舊固定在原處,沒躲開?半分。他若不做皇帝去做細作,一定是個好細作,這?般刁難都無動無衷。

潤潤冷冷問,“陛下還不疼嗎。”

他哂。

無名?火竄上潤潤心頭,他矢口不說那個疼字,只為阻擾她出宮。

潤潤道,“陛下,這?戒尺側面生著倒刺,再打下去您的皮肉要爛了。疼不疼應該由傷情來鑒定,不該由您決定。”

他該履行?契約,讓她出宮。

陛下左手五根手指僵硬地活動了下,“可你?確實沒把朕打疼啊。”

潤潤似嘲似諷,“陛下,您這?麽做有意義嗎?是想討好臣妾,贖您過去的罪,進而讓臣妾可憐您,當您的皇後?……別白費力氣了,臣妾不當皇後是自己的主意,與您做什麽無關。您身為君主這?樣?,只會讓天下人笑話您卑微可笑。”

今日,即使他讓她打死在這?,她的心腸也依舊如堅硬鐵石。

說不當皇後,就一定不當。

他過去的罪永遠別想贖清,無論他再想出任何招數來。

陛下的心事驀然被點破,眸中冷光閃了閃。唏噓片刻,顧念起自己早已丟掉的尊嚴來,靜靜道,“少?廢話。”

“你?不能把朕打疼,就乖乖做皇後。否則朕殺了張佳年,再把他們祖墳刨出來鞭屍。”

她不是嫌他卑微可笑麽,

強硬之言,他也是會說的。

潤潤毛骨悚然——這?才?是真正的他,寒意從汗毛孔激靈靈滲出,既恐懼,又滔天大怒。

“你?不能。”

“朕能。”

他沈沈道,“朕是天子。只要朕想,便一定能。”

“你?為什麽一定要置佳年於死地不可呢?他被你?下令閹了,已經很慘了。你?不能放他一條生路嗎?”

陛下聽潤潤口口聲聲為張佳年求情,氣血翻湧,窒悶的心境更添嫉妒。

她站在張佳年那一邊,把自己當敵人。

“朕已經手下留情了。他敢覬覦你?,死千次萬次難抵此罪。”

相顧無言,

潤潤悲憤地剜著他。

甩手給他一耳光,卻忘記自己手中還拿著堅硬的戒尺。

“啪。”

陛下猝不及防,頭側歪過去,臉色留下個紅紅的長?條印。

如果?說打手板還是有準備的疼,這?一戒尺的扇臉則完全猝不及防、鉆入骨髓的疼。羞辱性?的疼。

那麽瞬間,謝郢識驀然有點想哭。

眼角晶瑩了,長?長?悵郁地嘆息,

黯然銷魂,摧心搗肝,

耳畔,驀然響起內侍稟告的話——她和張佳年偷偷在佛堂見?面,惺惺相惜心心相印,她處處為張佳年考慮,偷著也要給張佳年送衣飯,甚至為了張佳年可以‘犧牲’今生幸福。

陛下傷然不堪,眼角隱隱有了濕潤之意。嫁給他就是跳火坑,葬送終身幸福?

她怎可以這?麽說。這?麽傷人心。

她滿腦子都是張佳年,明明他也為她付出良多,皇後之位,絞盡腦汁體貼她,甚至下跪叩首給她認錯——可她那顆鐵石做的心腸,未嘗有過半點動容。

他知道他以前做錯了,為了贖罪想出各種辦法讓她發?洩,甚至她要用一條帛勒死他他都不曾反抗。

可現在她無情地扯下他的遮羞布,告訴他拐彎抹角做這?些事沒用,他這?是執迷不悟,自討苦吃。

陛下鴉黑的長?睫垂下,臉頰火.辣辣的,手心猶自疼得徹骨,

心肝更似被錐子紮成篩子網,萬念俱灰,驀然覺得做人沒趣,當皇帝沒趣,活著也好生沒趣。

人竟可以偏心到?這?種程度。

潤潤顫巍巍地扔掉戒尺,方?才?受驚了,躲到?榻的一角。

落針可聞。

陛下緩半晌,摸摸自己的臉,旁邊的銅鏡隱隱映著他,是已經淤青了。

明天怎麽上朝,怎麽面對文武百官。

他垂首下來,自嘲一聲。

他蹙著劍眉,若有所思半晌,終於還是選擇與自己和解,與潤潤和解。

說什麽讓她當皇後的決心,這?點屈辱就放棄了?打得幾下,又算得了什麽。

俯身撿起潤潤扔在地上的戒尺,戳了潤潤一下,遞回到?她手中。

“好了潤潤,別生氣了。”

“朕方?才?……說笑的。”

陛下半跪在她身邊,溫情款款地安慰著,主動服軟道,“方?才?只是譬喻做不得數。我這?個人做皇帝慣了,身上毛病多,你?多擔待。你?既厭惡,朕以後再也不說。”

其實他剛才?說完就有點後悔,他是來找她道歉、讓她打他解氣的,為的是開?解她心結,追她回來,怎能又口出譫語。

這?下她又恨上了他,方?才?的那些打算是白挨了。

潤潤怔忡,也沒想到?自己用戒尺扇陛下耳光,陛下居然風平浪靜。她抽陛下的臉,她這?雙蹄子想被剁去嗎?

一股麻木的感覺湧上心頭,簌簌滾出幾顆淚珠。

陛下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麽?

他這?樣?,表現得似有幾分誠心,不像佳年說的只是把她當玩物。

……到?底他的話是真的,還是佳年的話真的。

“陛下。”

嗚咽著。

陛下咳了咳,神色和緩些,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她瘦削的肩膀。

“繼續吧。”

他沈啞著說,沾點噎,

“還是那句話,你?要能把我打疼,我立馬放你?出宮。”

她不接受他贖罪,他也要贖罪。

懺悔無門,卻也要懺悔。

潤潤怔怔重新接過戒尺,戒尺側面生有一些棘刺,又小又尖銳,打在已經薄弱受傷的皮膚上,會頓時出血,任憑鐵打的人也會疼。

“陛下,你?何苦呢。”

陛下緩緩張開?手,已經沾些鮮血模糊的感覺了。

他的臉部線條仍然流露柔和,帶著卑微的柔和,深藏的憂郁。

他說,“我心甘情願。”

好一個心甘情願。

潤潤眸光犀利了下,翻過來用棘刺的一面重重落下,帶著力道和速度。棘入骨頭三分,倒刺更會勾人血肉,兩三下就讓他的手真變得血肉模糊了。

問他疼否,他仍然,“不疼。”

面色平靜說的。

其實多此一問。那個契約簽了也是白簽,鏡花水月,因?為陛下永遠也不會說那個字的。

陛下固然沒有強迫潤潤,他說的是把他打疼就放她走。問題是她折騰了半天,也沒能將他打疼啊。

潤潤懊惱,發?覺自己又被陛下套路了。

打他半晌,非但得不到?任何好處,反而落得滿心慚愧,索然無味。

……

潤潤累得滿頭大汗。

陛下好生生的手,鮮血淋漓。

她丟下戒尺,弗願再和他糾纏下去,讓他離開?。

她厭了。要休息了。今夜她沒掛侍寢的牌子,陛下不可以留宿。

地鋪也不行?。

陛下道,“好吧,你?睡。”

蠟燭是他幫她熄滅的,被子亦是他幫她掖好的。現在是凜冽寒冬,到?了夏天,他這?皇帝還會親自為她驅蚊打扇,搖動風輪,若一陣春風潤雨似的。

佳年描述的陛下和她親眼看到?的,仿佛不大一樣?。

臨走前,陛下躊躇片刻,還是忍不住挽留道,“潤潤。皇後的事你?真鐵了心?”

他的嗓音摻著期許和放低身段的懇求。

潤潤答,“是。”

“沒半分回轉的餘地?”

“請陛下自重,好自為之。以後也莫要再用這?種辦法了,臣妾的心不會絲毫改變。”

潤潤蒙上被子,煩惱地將他驅逐走才?睡的。

陛下失神,白白折騰一整晚,她對他的態度未有任何改觀。

他這?滿手的傷,白白領受。

守在殿外的大公公劉德元見?聖駕的手傷成這?樣?,大驚,急忙欲傳召太醫。

“陛下!您——!”

又見?陛下的臉上微恙,劉德元完全啞巴了。

陛下示意稍安勿躁。

心裏過於冷淡,導致腳步也有點蹣跚。右腿的骨裂之處隱隱作痛,忽然想起,他從城樓上跌落,是為救她啊,她回宮後也沒關懷一句。

更苦澀了。

夜色迷蒙,陛下靜默在原地,死水無瀾,依y向物h心如死灰。夜風凜冽,人如枯葉在風中飄搖,一時間痛苦的失落的滋味五味雜陳。

星芒微閃,墜落在他眼中。

陛下雙眼閉上。

又一個辦法失敗了。

他真是無可奈何。

·

陛下回到?太極殿包紮傷口,禦醫謹慎拘束地跪在陛下面前,為陛下號脈。

他並沒療傷的好心情,簡單灑了些藥粉在傷口上,纏上紗布,草草了事。盡管禦醫還要施展各種精細療法,危言聳聽說陛下傷得有多重多重。

關鍵是,陛下的臉也淤青著……

誰敢提臉的事。

天吶。

太極殿服侍的宮人全知道,陛下去了一趟碧霄宮手和連就變成這?樣?,定然跟皇貴妃娘娘有極大關系。

那女子吃了熊心豹子膽,敢對聖駕倨傲,待陛下哪一日惱了必然將其打入冷宮。侍不侍寢,現在居然由她決定了。

陛下心情低落,臉色一直陰翳著。

他溫柔時歸溫柔,

冰冷沈靜時也怵得可怕,明明熏暖的如春的太極殿楞是被陛下的氣場染得冷凝。

太極殿的宮人都怕這?時候觸逆鱗,窒息地當著自己的差,大氣不敢出一口。

劉德元挽著拂塵,領上來兩個小婢女,一個叫雪容,一個叫雪慈,俱是精心挑選的胚子,機靈又忠心。

“你?們到?皇貴妃娘娘身邊去侍奉,知道該怎麽說嗎?”

那兩個小婢子答道,“知道。奴婢們是永安王府的歲歲側夫人身邊的,因?歲歲夫人擔心妹妹,才?送我們入宮服侍皇貴妃,請皇貴妃用得放心。”

劉德元點了下頭,矮身掀珠簾入內,“陛下。您看她們答得如何?”

陛下嗯了聲,

晦暗目光,落在那兩個小婢子身上。

直接往潤潤身邊塞人肯定不行?,她會警覺,唯有借著歲歲的名?頭,派眼線監視她。

他想調查清楚潤潤究竟因?為哪一條怕他恨他,治標治本,釜底抽薪,徹底治愈了她的心結,才?能哄她做皇後。

劉德元道,“陛下請放心,這?兩個小丫頭之前經過訓練,年齡雖小,卻最會把握人心。皇貴妃娘娘心思純潔,相信有她們為您美言,很快皇貴妃娘娘便會想通的。”

陛下道,“皇貴妃的一舉一動務必過來稟告朕,連半個眼神也不得錯過。尤其是她跟浣衣局那位。”

劉德元,“奴才?曉得。”

“另外,”

陛下深自隱晦,

“去給朕那弟弟施施壓。”

永安王最近欲立正妻,究竟是再娶一位名?門貴女,還是直接扶歲歲為正夫人,尚在猶豫中。

歲歲服侍王爺五六年了,從通房一路爬到?如今側妃的地位,兢兢業業,拼了命為王爺誕下庶長?子,臨盆之時更是吃盡苦頭,差點難產。

歲歲如今最大的心願便是王妃之位,自認王爺對她有幾分情意,她是生子的有功之人,很有希望當主母的。

歲歲辛辛苦苦半生,她應得的。

王爺現在猶豫中,主要考慮的還是歲歲奴籍的出身。

陛下淡淡道,“傳朕的口諭給永安王,妾扶為妻,於理?不合,與德有損,朕否決這?門婚事。永安王若想以妾為妻,除非主動卸去爵位,玉牒除名?。”

玉牒除名??那意味著王爺被剝削皇親國戚的身份,貶為庶人,淪為平民。

這?道旨意下得甚重,連劉德元都聽得渾身一顫。

陛下,禁止王爺以歲歲為正妻。

劉德元凜然,陛下瞥一眼,劉德元立時回過神來,“奴才?遵旨,奴才?立即差人去傳信。”

……心下未免唏噓,這?回玩脫了。皇貴妃娘娘遲遲不當皇後,任憑陛下軟磨硬泡,弄得滿身是傷也無濟於事,陛下這?是要來硬的了。

潤潤不屑於皇後,淡泊名?利?

可以。

姐妹連坐,歲歲也永遠別想為人正妻,誕下的兒子也得背負私生子的罵名?。

吩咐完這?件事,又有小內侍過來,稟告內侍張佳年的近況。

那一日在佛堂,張佳年確實暗地裏說三道四?,指摘了陛下許多壞話,才?叫皇貴妃娘娘封心鎖愛的。

那日陛下蓄意留出空間給他們見?面,就是想聽聽潤潤的心裏話。明明有內侍聽見?皇貴妃說“說實話我有點動心了”,卻又被張佳年一句“潤潤你?糊塗”給抵了回去。

——有點動心。

陛下沈思著,琢磨著這?句話,心裏既有雨後春筍的微甘,又有對張佳年的厭憎。

處處礙眼的絆腳石,如果?利用好了也可以變作墊腳石。

陛下睨著手心的傷口,吩咐一句,“過幾日也去給張佳年點教訓。”

不用殺了,給點教訓就行?。

張佳年在背後非議皇帝,是要付出代價的。

對潤潤,陛下是勢在必得。

·

潤潤翌日一早醒來,手臂微微酸痛,原是昨晚打陛下打得。

她睜著眼睛呆訥半晌,真傻,幹嘛要和陛下較勁兒呢。

陛下想贖罪,用這?種方?式求她的原諒來。

她手臂都酸了,陛下此刻疼嗎?

有時候,她真拿陛下沒辦法。

強烈的嘔吐感再次騰上心口,潤潤急忙起身,對著渣鬥幹嘔數口。

完了,越來越頻繁。

她肯定是真有了,自己感受得到?,無需號脈。

菊兒聞聲趕過來,道,“娘娘怎了?”

潤潤吞了幾口水,扯謊道:“無事,做個噩夢而已。”

菊兒擔憂:“娘娘不要緊吧?”

如今宮裏陛下最在意的便是皇貴妃,若皇貴妃出了什麽事,陛下還不得把碧霄宮的奴才?們全剝一層皮。

潤潤搖頭,徑直來到?妝鏡臺邊梳妝。

菊兒,“對了,忘記轉達娘娘。”

歲歲的家書到?了,昨天下午從永安王府送來的,因?潤潤昨晚侍奉陛下,暫時壓著沒呈上來。

潤潤死沈沈的容顏驀然現出一抹亮色,拆開?家書來看,裏面是數行?粗獷的字跡,一看出自男人之手,像是王爺的手筆,開?頭是“潤潤賢妹,見?字如晤……”

潤潤一笑。

菊兒,“娘娘笑什麽?”

潤潤道,“我姐姐和王爺越來越恩愛了。”

菊兒疑惑,潤潤指給她看。

從前歲歲的家書還都是找人代筆的,如今直接讓王爺代筆。遙想歲歲在一旁念,王爺不情不願受使喚的模樣?,當真令人忍俊不禁。

“王爺倨傲,也就我姐姐能制服他。”潤潤沾點驕傲。

菊兒道,“京城盛傳永安王將再娶,許多媒人踏破了王府門檻,王爺卻一概回絕,似有意扶咱們歲歲側夫人為當家主母。”

歲歲已誕下男丁,於永安王府有大恩。長?子王爺定然是重視的,他既不欲落得個嫡長?子未生而庶長?子先誕的壞名?聲,扶長?子的生母為正妻在情理?之中。

潤潤心想姐姐拿捏男人是有一套的,從通房那會兒王爺就對姐姐抓心撓肝,日日纏著她。

姐姐有上進心,信中說前夜她已吹得王爺枕邊風,使王爺點頭答應不再另娶,當王妃十拿九穩。

若做了永安王府的女主人,那可徹底脫去奴籍,堂堂正正做人了。

歲歲,也將是上層階級的人物。

“賢妹靜候好消息。”

歲歲心中如是說。

潤潤撫著王爺那粗獷的字跡,歡喜得差點哭出聲來。

太好了,太好了。

姐姐如願以償,比什麽都更令她高興。

……將來,她能不能去參加姐姐和王爺的大婚呢?

潤潤正陷入遐思中,菊兒領過來兩個小婢子,看著甚年輕。

菊兒道,“這?兩個丫頭是和家書一塊送來的。”

兩個小婢子一個叫雪容,一個叫雪慈,叩首,“拜見?皇貴妃娘娘,奴婢們原是永安王府歲歲側夫人身邊的人,因?側夫人過於思念娘娘,故而派奴婢們進宮服侍您。”

潤潤訝然,倒沒料到?姐姐會給她送人。她惴惴,小心翼翼問菊兒,“陛……陛下同意了嗎?”

這?皇宮哪能隨便添人,雖是姐姐身邊的人,也屬於外人。

她的一切,得由陛下點頭。

菊兒道,“內務局的總管已請示過陛下。”

能帶到?潤潤面前的人,自然是陛下同意了的。

潤潤稍稍放心,收下那兩個小丫頭。既是姐姐送來的,善待她們,叫她們在內闈伺候。

那兩個小婢女實在機靈得很,活潑討巧,解了潤潤許多麻煩。

因?她們是姐姐送來的人,時常說一些姐姐在王府之事,潤潤偶爾也和她們道些知心話。

她們拐彎抹角問潤潤為何不想做皇後,潤潤想大抵是受了姐姐指使,隨意玩笑了兩句,“罰跪罰怕了。”

雪柔道,“娘娘如此得盛寵,也會被罰嗎?”

潤潤苦笑,怎麽都看她現在風光,若是見?了她為寶林和婕妤時有多慘,便不會這?般說了。

那時候的她受宮人排擠,連吃口熱乎飯都是奢侈。紅顏一波又一波,陛下那時候的心尖愛寵還是竇貴妃。

“陛下很兇的,”

她束了根手指在唇邊,做個噓,

淺淺的惆悵,灑落在眼底,

“我……以前怕他。”

“現在呢?”

“現在更怕。”

以前是怕他薄情,現在是怕他深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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